無線電機械廠幼兒園。

放學鈴響起, 緊接著教室大門跑出一群小朋友。

小倪倪今天被老師留下來排練節目。她們班準備表演一個舞蹈，倪倪被老師選為主舞。

她穿著爸爸過年給她買的公主裙白白嫩嫩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幹凈又明亮。

單老師放學後把孩子們帶到小禮堂裏, 安排他們站在舞臺中央。讓幾個小朋友圍成一個圈子, 倪倪站在圈子最中間，最後打開收音機放歌曲。

“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, 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。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。一步一步地往上爬...”清脆的歌聲唱響，小朋友們揮動手臂, 歡快舞動起來。

收音機是倪倪家的，就連收音機裏面的歌聲也是林婳婳唱的。倪倪喜歡媽媽唱歌, 就讓媽媽把歌錄進收音機裏，隨身隨地都能聽。

當聽單老師說她們要表演跳舞時，她第一個提出可以把自家的收音機借給老師使用。

伴隨著媽媽的歌聲, 小倪倪跳得格外認真。

練了足足半個小時，單老師才喊停, 她拍了拍手, 鼓勵道：“孩子們，辛苦了。你們跳的真棒。老師相信，明天你們的表演一定會是最好看的。”

幾個小朋友雖然練的很累，但聽到老師的鼓勵, 也都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
“倪倪, 你好漂亮啊。”

“這衣服誰給你買的，真好看。”

結束排練後，幾個小女孩圍在一起, 羨慕倪倪有這麽好看的裙子。

“我爸爸買給我的。”倪倪笑得陽光燦爛。

“真好看，要是我爸爸也能給我買這麽好看的裙子就好了。”

“倪倪，走了。”不遠處正從單老師手裏接過收音機的貝煜正朝這邊喊了一聲。

“好~”倪倪背起書包, 小跑過去。

貝煜等她跑過來後，帶著妹妹離開禮堂。自從妹妹遭遇過被老師虐待的事情，他就主動承擔起接送妹妹的任務。

雖然大多時候都是林姥姥親自來接倪倪。但貝煜心裏總是不安，每次放學回家路上，都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情會再次發生。只有親自來學校確認過，接她回家，貝煜才會放下心來做作業。

“二哥，重不重，要不要我幫你？”倪倪上前一步，幫忙。

貝煜見狀，換了只手提，拒絕道，“不用。你好好走路，別又摔了。”說完，他順手把妹妹書包取下，背自己身上。

“才不會呢，倪倪已經5歲了，上次我們幼兒園還舉辦過運動會，我跑步還拿了第一名呢。”

倪倪碰到收音機只好跟在二哥身後，嘰嘰喳喳。

貝煜笑了笑：“啊，也不知道是誰上星期還把膝蓋給摔傷了。”

倪倪瞪著眼睛反駁，“那是因為我不小心踩到香蕉皮，才會摔倒的。”

貝煜想起上次妹妹摔個四腳朝天的場景，哈哈哈大笑起來，“是，都怪那香蕉，害你摔的跟翻了身的烏龜似的。”

“你才是烏龜。你是醜烏龜。”倪倪鼓了鼓小肉臉，嚴肅反駁。

“哈哈哈，小烏龜，快跟上。”

氣死了，怎麽會有這樣的哥哥。小團子賭氣的站立原地抱緊雙臂。

“喲，我們的小公主怎麽啦？”正準備去打醬油的顧淩剛好碰上這對兄妹，他走上前去揉了揉倪倪的頭，笑著問。

顧淩是貝煜的同班同學，兩人關系很好。時常一起上下學，順便接送倪倪。身為獨生子的他無時無刻不羨慕貝煜能有一個這麽可愛的妹妹。

“顧哥哥。”倪倪軟軟糯糯喊了聲。

顧淩被她這麽一叫，臉上樂開了花，他牽起倪倪的手捏了捏，“怎麽了，是不是你二哥又欺負你了。”

倪倪委委屈屈道，“二哥說我是烏龜。”

“胡說，他才是烏龜，他是大烏龜。咱不氣，哥哥給你買冰棍吃。”說著，他牽著倪倪就往供銷社走。

貝煜見妹妹就這麽被他好友給‘坑蒙拐騙’走了，氣得直跺腳，立馬跟過去。

這個家夥，原來是跟他搶妹妹的。虧他還覺得這人是鐵哥們。

他搶在顧淩前面給妹妹拿了根冰棍，付了錢，然後直接把妹妹帶走。

小倪倪還沒看清冰棍是什麽味道的，就被他二哥強行帶走了。

顧淩還在供銷社裏打醬油，一個轉身的功夫，小團子就被她哥帶走了，他喊了幾聲，“貝煜，你真不夠意思。”

貝煜頭也不回，對妹妹說道，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，不要隨便吃別人的東西。萬一被人販子抓走了，有你哭的地方。”

倪倪眨了眨無辜的眼睛，“可是顧哥哥不是別人啊。”

貝煜嫌棄道，“以後看見你顧哥哥那樣的人離遠點，這種人最會騙小孩。”

.....

“大哥、溫文哥哥。”

門一打開，倪倪就看見客廳裏，兩個哥哥的身影，她飛快跑了過去撲進大哥懷裏。

充溫文也笑著和倪倪打了聲招呼。

貝霆順勢把她抱上大腿坐著，“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？”

“因為我在學校要跳舞呀，大哥，我明天就要上臺跳舞啦，你可不可以去看我表演節目？”倪倪握住大哥的手，輕輕搖了搖。

“好，大哥明天一定去看你表演。還有爸爸媽媽姥姥大家都去。”

“好耶。”倪倪舉起雙手歡呼著。

“倪倪過來姥姥這，你大哥他們還有事情要忙。咱把衣服換了，姥姥這就給你洗幹凈，明天就能繼續穿，”林姥姥正在飯桌上擇菜，聞言忍不住笑道。

“好~”倪倪乖乖點頭，去衛生間把衣服換下給姥姥。

“大哥，溫文哥，你們打算報哪個學校？”貝煜已經放好東西，嘴裏叼了顆蘋果，瞧見桌子上好幾張紙，知道那是志願填報表。

充溫文笑道，“我準備報Q大，你大哥準備去我隔壁大學B大。”

咚！

蘋果掉在桌子上，貝煜張大嘴巴，一臉不可置信，“大哥，你們認真的嗎？那可是最厲害的大學。”雖然他知道他大哥厲害，但也沒想過他大哥會考上B大呀。

貝霆把蘋果撿起扔了回去，“你大哥我什麽時候打無準備的仗了。你也好好學習，不要整天就想著玩。”

貝煜今年十歲了，現在正在讀五年紀，成績不好也不壞，勉勉強強。但在貝霆看來這樣的成績沒眼看。

被他大哥這麽一說，貝煜只好乖乖進房間讀書。

直到吃晚飯的時間，他才從房間裏走出來。

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，貝霖卓和林婳婳對兒子報考B大的事都沒什麽意見。孩子長大了，有自己的想法。努力能配得上夢想，無需擔心。

剩下的話題就只有倪倪明天的幼兒園表演。夫妻倆一早就向單位請好假，準備明天一家人一齊去看倪倪的表演。

第二天一早，倪倪就早早起床，自己刷牙洗臉，吃早餐。

吃完早餐，小團子就把自己的橡皮筋和梳子找好，讓姥姥給她紮辮子。

林姥姥笑嘻嘻的給她編了兩條辮子，又看了會，給她兩條辮子綁了兩朵小紅花。最後用亮晶晶的夾子把小丫頭的頭發夾兩邊。

滿意的親了親倪倪，笑道，“姥姥的寶貝真好看。”

***

無線電幼兒園舉行文藝表演，在廠子裏也可算是一件大事。

在這裏讀書的都是廠子裏工人的子女，以至於今天的文藝表演觀眾席也來了許多工人。

林婳婳帶著全家老小坐在觀眾席第二排，在她前面一排的都是廠子裏的領導，其中她丈夫也坐在那一排裏。

而貝霖卓旁邊的位置，則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人。短發幹練，眉眼清秀，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依然挺直腰板。

憑直覺，林婳婳猜想到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

短暫的游神過後，節目正式開始。

主持人是幼兒園的老師，她按照稿子念著開場白，介紹蒞臨的領導。

林婳婳這才知道，原來那位英氣逼人的女人是著名的紅旗電影廠的導演，其中很多大家看過的電影、電視劇都是她拍攝的。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幼兒園文藝表演居然還能請到電影廠的領導。還真是小廟請了尊大佛。

小孩子的表演自然算不上精湛。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家夥正是到了好動的年紀，稍微不註意就是控制不住，到處亂跑。

不過，這也正是小孩子們可愛的地方。

經過幾個大合唱的節目後，就迎來了倪倪她們班的舞蹈。

“下面有請我們大（1）班的小朋友們給我們帶來《蝸牛與黃鸝》，大家掌聲熱烈歡迎。”

隨著臺下響起的熱烈掌聲。

小倪倪帶著一群小蘿蔔頭踉踉蹌蹌上臺了。

臺下的女兒奴貝霖卓自帶濾鏡，女兒一上場，雙眼立馬發光，一臉癡笑。

期間還不忘記給左右兩邊的人炫耀。

“那個是我女兒，對，最好看的那個。”

“跳的真好。”

“哈哈哈，這丫頭從小就聰明。”

坐貝霖卓旁邊的是電影廠著名女導演季恬，她今天休假被姐姐拉著來這看外甥女表演。

作為專業人士的她和其他觀眾關註點不同，她註意力全集中在這首歌曲的演唱者身上。

這首歌朗朗上口，越是簡單的歌曲對演唱者的功力越有要求。顯然，這位演唱者的專業能力很強，並且她本身嗓音也很清甜，與眾不同。即便是在收音機的加工過程裏產生的雜音情況下，依然能讓人眼前一亮。

季恬對這位翻唱者很感興趣，她想了想決定問一下旁邊的貝霖卓，“貝先生，您知不知道這首歌的翻唱者是誰？”

貝霖卓的註意力全在女兒身上，聽見隔壁的人這麽一問，呆怔了一下，後知後覺道，“這是我妻子唱的。”

季恬眼睛一亮，“您妻子是歌手？”

“不是，我妻子是一名老師。”貝霖卓搖了搖頭。

“那我能不能有幸認識一下您的妻子。我很欣賞她的歌聲。”季恬小心翼翼地問。

貝霖卓想了下，這位同志是搞藝術創作的，應該多多少少了解唱歌，而他妻子也喜歡唱歌，說不定還能有共同話題可以聊，便答應了。

文藝表演結束後，季恬在貝霖卓的介紹下認識了林婳婳。

她見到林婳婳本人時，更是被她的形象震撼到。這人外部條件就很好，皮膚細膩如剝了殼的雞蛋，五官更是長得驚艷。柳葉眉，櫻桃嘴，高鼻梁，笑起來更是能讓你心神蕩漾。一點也不比她們廠裏找的那些漂亮演員差，甚至遠遠要比她們優秀。

季恬和林婳婳聊了好一會兒，兩人在專業知識上，有很多相似的觀點，一聊就聊了很久。

季恬覺得時機差不多了，便對林婳婳道，“婳婳，你有沒有考慮過從事專業唱歌，就是成為歌星。如果你感興趣的話，我們電影廠最近在拍攝一部電影，我想請你去當這部電影主題曲的演唱者。”

“我？我可以嗎？”林婳婳不可置信道。

“可以，其實你唱歌真的很好聽，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被埋沒。這個是我的電話號碼，如果你和你家人決定好的話，隨時可以打電話找我。”季恬從背包裏扯下一張字條，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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